白皙的手肘拄在二楼书房的桌子上，认真地讲解老师留下的题目，杜良言看她出了神。
　　这个女人这么干净清澈，真的愿意为了那点钱财去做顾南方的情妇？
　　但是那日他捡到的美人泪，确实是被顾南方拍走的，他与顾南方说赌注时提了这个小女人的名字，顾南方默认了。
　　但是这个女人那一日为了一句别人对她莫须有的侮辱便和人大打出手，平日里都是小猫儿般的乖样子。
　　现在又是一脸认真地给他讲题，杜良言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程瑾书。
　　为了钱财栖身人下，还是为了母亲与人翻脸，还是这个恬静纯洁的女孩？
　　“你听懂了么？”
　　程瑾书抬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杜良言这才反应过来。
　　“额，这里，这里有一点没懂，还有这里。”伸手随便指了几点，掩饰刚刚他的胡思乱想。
　　“这里啊，你看，先这样。”
　　程瑾书在纸上写着杜良言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符号。
　　他原来在北平读的也是最好的学校，但是原本家里的人从没想要他能有什么样大的学业成就，只是想让他能将祖辈的东西继承下来就好。
　　原本准备出国混日子，但是没想到他父亲要来金陵任职，正好北平也不太平。
　　但他们家在金陵早就没有了根基，如今再回金陵只能重新打点，他便放弃了出国。
　　家中得知慕允在金陵女校读书，便托了关系将两人分到一个班，他平日里还要忙着杜家手下的生意。
　　谁让他是杜家的独子。
　　一直到下午，程瑾书才将老师留的那些题给杜良言讲完。
　　“时间不早了，我该会学校了，要是还有不会的，可以周一问我。”
　　程瑾书坐在床边整理书本。
　　杜良言突然坐到她的身边，床边塌陷处一个小坑。
　　“陪我吃了饭再走吧，你都辛苦了一天了，算是我对你的报答。”
　　她抬头是触及到杜良言清澈的双眸，他眸子里充满了期盼，像是小孩子对大人的期盼一般纯澈。
　　她有些心软，但是看着时间若是在留下来吃饭，怕是回去的时候就要黑天了，她想要进寝室也不方便。
　　“还是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回去吧。”
　　程瑾书拿起书带，想要站起来，男人跨着他的双腿，将她的拦在床前。
　　“求求瑾书了，我在这里一个人很无聊的，你放心，不管再晚，我都会将你送到寝室。”
　　杜良言发誓地说道。
　　程瑾书为难的看着面前的杜良言，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程瑾书整顿饭下来，都看着外面渐渐黑下的天，她从没觉得黑天只是一瞬间，心里惴惴不安。
　　“走吧，说到做到，我送你回学校。”杜良言心满意足地笑着说道。
　　他知道女人是感性动物，在夜晚的烘托下是最容易被吸引的。
　　程瑾书抓起书带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杜良言已经穿好了西装，看起来不像是在读高中的男孩，而像是顾南方那样的大人。
　　“少爷，我去送程小姐吧。”
　　司机想要上来，但是被杜良言转身一个眼神屏退了，程瑾书只关心何时出门，并没有注意到。
　　程瑾书跟在他身后走着，不过程瑾书胆子小，走夜路时总觉得黑暗处有什么，杜良言回头看她，以他对女人的了解，呵呵～
　　杜良言将手向后伸出。
　　“过来，到我身边来。”
　　程瑾书仿佛得到了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了杜良言身边。
　　“原来你不仅怕痒，更怕黑。”杜良言笑得温暖。
　　“你怎么总要记着我怕什么，莫不是想要吓唬我。”程瑾书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我杜良言喜欢你，便要将你的喜恶害怕全都记得。”
　　程瑾书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微动泛起丝丝甜意，杜良言总能给她顾南方给不了的东西。
　　“快走吧。”
　　程瑾书低着头，加快了向前走的步伐。
　　杜良言嘴角勾起，知道他说的话奏效了。
　　上车一路上两人不曾说话，车子停在学校外的树下，幸好还没有锁门，程瑾书松了一口气。
　　“我送你进去吧。”
　　杜良言这句话，不知道是真的担心她怕黑，还是也在他的计划之中，停下车就下意识地说出了口。
　　程瑾书看向他，点了点头。
　　若是让她自己走进去，她心里真的有些害怕。
　　学校外面的门卫根本不管什么，见到是学生进去连看都不看一眼。
　　校园里面的灯光很暗，一路上杜良言将她的手都攥得很紧，程瑾书莫名的有很大的安全感，小时候希望可以被父亲牵着手保护。
　　现在是大姑娘了，只希望以后可以有一个这样的人牵着她的手保护她。
　　那个人出现过，但是又很快的消失了，让她怀疑，那个男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杜良言侧过脸看她。
　　“别怕，我在。”
　　程瑾书脸上强撤出一抹笑，说道：“我不怕。”
　　但是被杜良言握着的手心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
　　杜良言知道这个小女人故作镇静，不过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送到了宿舍楼门口，还没有到熄灯的时候，程瑾书站在楼下，映着点点的灯火，照在脸上，眉目清澈，眼中皎洁如天边的圆月。
　　“我在这里看着你，等你到了我再走。”
　　杜良言对着程瑾书说道。
　　程瑾书没有回头，嘴角微微上扬，染上一抹恬静的笑。
　　她回到宿舍时，灯刚好关掉。
　　同一时刻，另一处的灯火明亮。
　　顾园的书房中。
　　顾南方手里拿着一沓照片，照片中气势颇强的女人身穿着红色的旗袍，身后跟着一群人上了飞机。
　　“三爷，九姑娘这几日便要到进来跟您谈生意，人现在怕是都已经下飞机了。”
　　剪子站在桌案对面说道。
　　顾南方大手一挥，修长的手指将照片丢回桌子上。
　　“不就是剩下的寡妇，这几年见到金陵成立了政府，各处都想来我这里分一杯羹，怎么？粤地那边不够她吃？”
　　顾南方薄唇微启，双手拄着桌子，手中拿着十八子，片刻摇摇头嘴角染了一抹笑。
　　“她不是来找我谈生意的，而是来看金陵的风。”
　　剪子没有听懂自家三爷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顾南方。
　　“三爷，您还请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