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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噩梦
  这一切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等朱芯平复心情时,转眼又坐回了那间充满人血味的房间。
  墙角的那台冰箱发出的低噪声,把穿梭记忆回廊中的朱芯拉回了现实世界。
  只是,这间冰冷的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雯雯,是吧?”
  朱芯对着空荡荡的室内言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是不是可以出现了?”
  此时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过了凌晨三点钟。
  除了他自己均匀的呼吸声,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动静,至少在可听见的声波之内。
  然而就在此刻,紧闭的卧室里悄然地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朱芯能听辩出有人正慢悠悠地靠近卧室的木门。
  他集中起自己的精力,暗暗的把手插进了裤袋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扇静止的隔墙。
  很久未开启过的门,从内里被缓缓地打开。
  步履蹒跚着走出来一个活人,不出意外是蔡小绍的奶奶,也就是那位被掳走的老妇。朱芯看不出她是否被伤害过,至少从她的身子外观来看,胳膊腿都在它们应有的位置,不曾变动过。
  她只是走路的样子有些奇怪,那移动的步伐就像是在水泥地上!滑行。
  老妇停驻在餐桌旁,手扶在椅子的靠背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就这么呆呆地立着,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当朱芯猜测老妇为何会独自出现时,空无一物的桌上突然出现了一碗煮青菜面条。
  老妇无视屋内唯一的活体朱芯,却在见到这碗面后,暗淡无光的眼眸顿时亮堂了起来。那副嘴脸就如饿了许久一般,渴望的眼神都让人怀疑她看到的并不是一碗素面。
  她下一秒果真就饿狼扑食般趴到桌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已然顾不得没有餐具这个问题。她抄起手就抓着碗里的面条,一把一把地往嘴巴里使劲塞。
  “阿姨~!阿姨~!阿姨~!”
  朱芯见老妇这疯狂的行为不像正常人,恐怕是被施了符咒。而且那碗里的面怎么吃都不见量少,这其中的缘由,除了隐藏着的蔡小绍,应该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做了!
  朱芯见此景若是继续发展下去,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马上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砂纸,纸上画着一些意义不明的符文,随身携带的看家本领终于派上了用场。
  朱芯赶紧把咒符平放于桌面,嘴里同时念了些让人听不懂的古语,只听最后一句完结,那张本来普通的砂纸居然亮闪起微弱的火星子。
  随即,他把这张即将燃烧的符纸扔进那碗面中。被扔进碗内的刹那间,符纸完全燃烧了起来,但这火势似乎伤不到老妇。烧着后的产物和着面条,被老妇一并吞入了肚皮中。
  朱芯静观其变,不出他意料之外,老妇把符纸吃了后没过多少时间,就出现了不舒服的情况。她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朝着那碗里剧烈呕吐了起来。
  朱芯捂着鼻子瞥开了眼避免不适。
  等老妇吐完以后,她松了口气仰躺在椅子上,双臂无力地垂在身子两侧,看得出她已经精疲力尽。
  当朱芯再次看向桌面时,这碗里的呕吐物让他差点把隔夜饭都奉献出来!
  那碗里压根不是老妇刚吃下去的面条,而是一盆血淋淋的被嚼碎的生肉!
  原来刚才的那碗青菜面条是被施了障眼法,这蔡小绍是想狠狠的恶心一下这位老妇!
  “我的老命啊~我的老命哟!~”
  恢复意识的老妇瞧见自己生吞的活肉,她顿时觉得还不如让她爽快的死去!这简直就是在折磨她,她更是不理解为何自己一把岁数了,还要遭此劫难,真的是在活受罪啊!
  朱芯站起身,把虚弱的老妇扶到看不见那碗东西的地方。
  但当他准备把老妇安顿在靠墙的一张凳子上,还没等她屁股坐稳实,一直不见踪影的蔡小绍猛然出现在老妇的身后,这着实把朱芯都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这蔡小绍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段鲜血染红的脐带,他快狠准地套在老妇的脖子上,然后用力地往后拉扯!
  朱芯一看糟了,他立即甩出自己的特质麻绳,套在蔡小绍的脖子里,如法炮制地拼命向外拉着绳子!
  但他万万没料到,蔡小绍本来青黑诡异的小脸,偏偏这个时候恢复成了他该有的模样!
  蔡小绍嫩嫩的小脸蛋被缺氧窒息的通红,还从齿缝里挤出“救命,别杀我,我还是个孩子!”,这样的求救童音。
  朱芯听了,心一软。他迅速松开绳子,大步走上前查看男孩的情况!
  但他还没触碰到男孩的一根汗毛,就被狡诈的蔡小绍使出的力量,重重扔在了不远的白墙上!而且被死死的钉在了上面,让他无法动弹!
  耍了技俩的蔡小绍又紧紧的拉直那根脐带,他大笑着看着眼前的老妇,被痛苦的一点一点剥夺生命。
  “雯雯~雯雯~!”
  朱芯身体不能动,但嘴巴还是可以活动的。
  “别叫我这个名字!”蔡小绍显然对这个称谓有些反感。
  朱芯不死心,用仅剩的武器继续战斗。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我就喊你什么,好不好?”
  蔡小绍手里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下,但也没有慢下杀这老妇的决心。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但还是被朱芯捕捉到了。他心里一惊,这意思是他并不是雯雯?那他是!?
  “那!那,我叫你宝宝,好不好?”朱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蔡小绍听见“宝宝”两字后,双手渐渐地停了下来。
  朱芯心想他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宝宝,我们聊聊吧,就像!妈妈和孩子一样。哦,不,爸爸和孩子,呵呵。”
  妈妈!和孩子!这几个字就像冰天雪地里的火把,让寒冷渐渐有了一丝温暖。
  蔡小绍的眼里闪烁了些泪花,他克制住自己欣喜的心情。
  “宝宝是个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蔡小绍还真的没有继续手里的动作,他昂起头,望着墙上的朱芯,奶声奶气的说:“我,是个女孩子。”
  朱芯知道这个法子成效了,他又接着说下去。
  “哦,我们宝宝是个女孩呀~额!那宝宝有什么愿望吗?”
  蔡小绍的脸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想了想,微笑着对朱芯说道:“我,我想有人抱抱我。”
  朱芯顺着蔡小绍的话,思考了下接着道:“那,你把叔叔放下来,叔叔完成你的心愿,好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朱芯的提议。
  男孩低下头,脸埋在了阴影黑暗中,看不出他是何情绪。
  一切就如被按了“暂停键”,嘎然而止。
  正在朱芯忧愁下一步该怎么做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子居然渐渐有了知觉,手臂与腿慢慢地能曲伸,而且整个人被不知不觉从上空落到了地上,最后脚面平稳地站在了屋子中央。
  他松了口气,同时也很欣慰,因为他赌的是对方毕竟是个孩子!
  随后他半蹲下身子,敞开自己的手臂。
  “我们宝宝,是个好女孩儿。”
  蔡小绍哭笑着的小脸让朱芯觉得心痛。
  虽然对方双手沾染了鲜血,但当她还是个干净无暇的胎儿时,已经被所谓的大人喂满了人血馒头,这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事情并未结束。
  就当蔡小绍要拥入这未曾体会过的温暖时,朱芯突然大喊的尖叫声捅破了这温馨的画面。
  原来那个被忘却一边的老妇,她不知把亲孙子认成了哪个忌惮害怕的人,一心要了这个仇人的命!因为她知道今天不是它死,就是她亡!
  落单的老妇在熟悉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她握着刀把,拔出锋利尖锐的刀锋,然后发了疯般朝着蔡小绍刺去!
  没有提防背后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利器狠狠地捅了一下,而且不偏不倚直插入了他的心脏。
  被鲜血瞬间染红的蔡小绍摔倒在了朱芯的怀中。
  朱芯不敢相信这眼前的景象!他竭尽全力保护的孩子与老妇,终究还是失了手。
  老妇失心疯般跪在了地上,她大声哭喊着,因为她看清了那个被自己刺死的人,是自己的亲孙子,是自己亲手断送了世上最后血亲的性命!
  当李仕名撞开门时,发疯的老妇握着沾满鲜血的刀子冲向了他!
  还好他有所防备,顺势就反手擒住死命挣扎的老妇,并把她压制在地上。
  当他抬眼看向里屋时,发现一切都结束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朱芯。
  曾经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平静地坐靠在墙边,手中抱着被血水浸湿的男孩。
  他瞧着很累,很累,很累。
  然而在往他的身边瞧瞧,会看到一只娇小玲珑的泥塑娃娃,正静静地端坐在水泥地上。
  仔细观察这只怪异的泥娃娃,会发现!它,居然蹙了一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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