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芯乘着阴阳时空裂缝的开启,他立马掌心相印,嘴里轻念符咒。念到渠成之时,纸上的咒符竟然微微亮起奇异的弱光,但足够把泥塑娃娃笼罩在荧光之内。
随着最后一句咒语的落定,纸上的咒符就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从特制的纸上浮了起来,并围绕着泥娃娃飘在其周身。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离奇,泥娃娃那双泥塑紧闭的双眼,居然正在缓缓地睁开!直到露出两只深黑如墨般的眼瞳。紧接着,泥娃娃的小嘴浅浅地微咧,那些悬浮在身边的咒符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引过去,全部卷入那漆黑的口中。
朱芯明白这只“魂皿”算是答应了交易,他示意那只潜伏在李仕名体内的游魂赶紧出来,别让这魂皿改变了主意。
彼时彼刻,只见一团透明的黑影,倏地从躺着的男人体内坐起,而且很快剥离了这具身躯。之后立马游到了泥娃娃跟前!事情已发展至此,也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但在这当口,这个似人似形的游魂倒扭捏忌惮了起来。
朱芯等了半晌,没见其有下一步动静。
“你是原谅那对狗男女了吗?你刚才的嚣张呢?”朱芯不明白这个冤死之人在犹豫什么,之前还恨的牙痒痒,现在到胆小了起来。
这句话就如一泼油,把暗藏涌动的仇恨浇灌浸润;又犹如催化剂一般,把星星之火苗,彻底燃烧起来,这团怒火在心中是彻底的爆发,燃的越演越烈。想起自己生前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无助,那些惨痛画面迅速掩盖了全部的障碍。
魂皿的黑色眼眸登时泛起了诡异的芒星,游魂也像那些被吞噬的咒符一样盘旋在魂皿周围。泥娃娃那张阴森的脸庞,正心满意足的微微淫笑起来,让人汗毛直立。飘动的游魂就如它的美味佳肴,慢慢地,慢慢地被魂皿食入了无边无际的腹中。
朱芯紧盯着睁眼的泥娃娃缓缓地闭上了嘴,随后泥娃娃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转动了一下,望向朱芯的方向。
就算淡定如朱芯,也会有全身发怵的时候,比如被一双鬼眼直视之时。
但是理智告诉他,千万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要不然传出去了,会被同行从头到尾耻笑一番,丢了老祖宗的脸面!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更可怕的是自己也许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鬼主放心,我会看好这个游魂的一举一动,不会越雷池半步。”
朱芯似乎是猜对了魂皿的心思,泥娃娃听了朱芯的承诺,就回过头等待与契约游魂的深度融合。
魂皿也就在这么一瞬间,它真切的感受到体内这只四处逃窜的游魂,那股迫不及待想要行动的冲劲。很久没闻过血腥味的魂皿,也被勾起了那股不可抗拒的欲望。
一拍即合的恶魔们,就在这间达成协议的屋子里,转瞬即逝,只留下了那一小碗微微波动的美酒。
照理经验丰富的朱芯,对这阴间居委会工作该算是游刃有余了。但不知为何,这一次的交易,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哪里有些歧义,但又回忆不起来到底哪一步出了岔子。心想也许是最近事情比较繁杂,没有好好的休息,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眼见窗外仍是深沉的黑夜,但却没了丁点睡意。沙发上的李仕名兴许是被折腾的够呛,鼾声伴随着哈喇子连成了交响乐,让朱芯更是生生把倦怠吃进了肚子里。
朱芯瞧着李仕名那副蠢样子,似乎明白了孤魂野鬼偏偏找上他是为何了!不是为了他的特殊体质,而是因为他的缺心眼啊!
这个没心没肺的男人一觉睡到了隔天晌午,要不是急促的铃音突兀地响起,他还在与周公诉苦,倒垃圾诉衷肠。
“喂。”李仕名有气无力地用鼻子哼唧了一句。
“你这蠢货在哪呢!你在哪呢。”电话另一头传来暴躁的咆哮声。
被这震耳欲聋的爆裂音惊吓的一激灵,李仕名感到了一种耳膜要被穿刺的痛觉。他敷衍的回复了电话中的男人,然后茫然的从沙发上慢腾腾的坐起。
“我怎么又在这里。”
李仕名环顾了四周熟悉的场景,知道自己想必又是入了鬼道。
“~朱芯~”
他朝着空荡的房子深处喊去,但并未有任何回应。
李仕名揉了揉自己头疼不已的脑袋,以及这具每况日下的身子,无力的叹了口气。随后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狼狈的仪态,就出门回警局了。
这左腿刚迈入警局的大门,李仕名就感应到一股如寒冬般冰凉刺骨的射线。他随着那寒意袭来的方位,找到了这源头,原是自己的小领导在二楼楼梯口俯视着他。
李仕名拖着疲乏的身躯,在脑内练习了一遍路上想好的措辞,准备迎接这位即将爆炸的小领导。
阴沉着张脸的挺拔男人双手撑在腰处,本想对这无故旷工的散漫下属发一通怒火,但当他看到对方一脸的丧劲,气焰立马就弱了很多。
“你一个上午去哪了?你不知道今天我要去开会吗?”
这位语气生硬的男人名叫朱建国,是李仕名的队长。虽然名字听着有些年代感,但这人长得还是挺英俊潇洒的。
肚子里准备了一堆演讲稿的李仕名,觉着队长带了些关心的意思,就松了口气,一五一十的把这阶段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通。
“什么?你是说,你被鬼上身了?”朱建国的话听不出惊讶之感,而是像在念课本一样平淡。
“昂,而且每回醒来都在朱芯的房子里。”李仕名整个人松懈在躺椅上,犹如一只死虾。
朱建国若有所思的盯着办公桌上的多肉植物,没人清楚他此时在想着什么。
“对了,你不是去开会的吗?”
“去不了了。”
“为什么?会议取消了?”
“因为,发生了命案。”
“?!哪里?”
“这就是我找你的理由。”
李仕名从躺椅上直起了腰身,看着小领导。
“还记得半年前,在东二桥镇上报案老婆意外死亡的那个老板么。”
李仕名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那桩案子是他单独带了几个人去处理的,而且算是第一次单独出任务,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
“这案子再过十年我都记得。”
朱建国意外的瞄了李仕名一眼,“哦?为何?”
“老婆死了,作为丈夫脸上一点悲伤之情都看不出,反而有点开心的样子,我看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那这案子结果呢?”
“后来一切证据都指向这位女士自杀,而且她丈夫有完美不在场证明,最后就以失足跌落厂房而亡结案了。”
朱建国沉默不语,李仕名不明白这案子为何被再次提起。
“这案子!要被翻案了?”
朱建国没有否定,但也没有确定。
“这次发生的命案,死者就是当时的那位老板蔡大富。以及,他的现任老婆唐小昭。”
“等等!唐小昭?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李仕名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当时的案件人物。
“她是不是蔡大富厂里的会计?”
朱建国没有回复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向后说道:“去现场看看吧。”
李仕名即刻离开位子,紧随着小领导,与他一同前往这桩疑点重重的凶案现场。
第二章 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