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审讯室中出来，邹阳贪婪的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
　　刚才那个狭小的审讯室压抑的他快喘不过气来，即使有着多年刑警大队长经验的邹阳，也没有见过如刘晴这般自私的人，凡是牵扯进当初那件案件的人她都要杀。
　　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就剥夺了数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但经验告诉邹阳，这件事情远没有刘晴说的那么简单。
　　虽然说刘晴已经一五一十的承认，这些人都是自己杀的，可是除了江恒是有直接证据，其他人的死因还正在调查的过程当中，尤其是林雨涵。
　　虽然说凶手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可是邹阳想不到，刘晴，到底是怎样找到林雨涵的？
　　这其中一定还有线索，刘晴并没有彻底坦白。
　　想到这里，邹阳便对解向臣说。
　　“解向臣，你去让苏远调查一下关于刘晴的社会背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也觉得这件事不对？这刘晴，在现场的时候说人是她杀的，可一到了审讯室又改口，再看到照片，又把全部的事情都承认了，谁知道他下一次会不会再改口？”
　　解向臣叹了口气，本以为抓到了刘晴这件事情就可以告一段落，但现在看来，他们找到的线索只是冰山一角。
　　而且调查的过程中，他们居然意外的发现了，刘晴根本就不是杨舒的亲生母亲。
　　杨舒，不过是刘晴和杨明伟收养的一个孩子罢了，在此之前，刘晴还有过一个孩子。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刘晴把这个孩子送给了自己的姐姐去抚养，随后才和杨明伟结婚，收养了杨舒。
　　同时，苏远费了一番周折，找到了当年杨舒的中学舞蹈老师陈芳丽。
　　当年，杨舒的死可以说也是闹得沸沸扬扬，陈芳丽作为她的舞蹈老师，也可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苏远当机立断，立即就顺着地址找到了当年杨舒的舞蹈老师陈芳丽。
　　开门的正是陈芳丽本人，她虽然已经50多岁了，可是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皱纹也很少。
　　可能是因为长期坚持跳舞的原因，陈芳丽形体也十分的标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陈芳丽的年龄，苏远可能都会以为他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
　　知道他们的来意，陈芳丽便请他们进了屋子。
　　“这，苏警官你先坐，我去倒点茶。”
　　就着热腾腾的茶水，陈芳丽给苏远他们讲了一段美丽而又凄惨的故事，苏远拨通了‘邹阳’的电话，然后打开了免提键。
　　对刘晴的口供一头雾水的几人，围坐在办公室内，仔细听着苏远和陈丽芳的对话。
　　“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小舒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孩子天生就是为舞蹈而生，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像小舒一样的好苗子。”
　　陈芳丽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翩翩起舞，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女孩。
　　“她落落大方，热爱跳舞，又不怕吃苦，我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也想把自己毕生所学都教给这孩子，她在舞蹈上的造诣一定会比我高。”
　　说完，她面色一变，一丝悲伤划过，苏远知道，剧情从这个时候该改变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这孩子变了。也就是突然有那么一天，小舒变得不爱穿芭蕾舞裙，而且每次换衣服的时候都躲着人。”
　　“我原本觉得毕竟是小女孩嘛，爱面子，可是小舒她连我也躲着，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情况。”
　　陈丽芳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些孩子把我都当家人一般，有时候有孩子被欺负了，也都会找我，可是那段时间，只要我出现在更衣室门口，她就立刻用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陈丽芳的眼中满是伤感，手不自觉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声音低沉的继续说道。
　　“有一次我实在担心她，就一直跟着她躲着看，没想到那孩子……”
　　陈丽芳哽咽了一下：“那孩子的身上全是伤痕，新伤加旧伤，别提有多瘆人了！当时她吓坏了，我只能尽量安抚她，可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说着，陈丽芳的眼中噙起了泪水，看的出来她确实十分喜欢杨舒这孩子。
　　“我心疼这孩子，于是便把她带到了家里，做了一桌好菜，那天，我和小舒讲了很多我年轻时候的事情，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来小舒哭过一场之后，才把实情告诉我。
　　可能是从她不敢穿芭蕾舞裙的那天开始吧，她的母亲，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天虐待她，她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全都是她母亲的杰作。”
　　苏远很是诧异，光是听陈丽芳的叙述，他都能想象得到，当年的杨舒过得多痛苦，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杨舒实施家暴的人，会是在陆千雨口中，那个老实可怜的刘晴。
　　苏远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陈丽芳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更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身上的伤，于是几乎每次训练都给她单独开小灶，小舒这孩子也争气，非常刻苦，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
　　手机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啜泣声，围坐在桌前听苏远汇报的邹阳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十年前的口供中所说是杨明伟因脾气暴躁虐待杨舒。
　　可是没想到，做出这一切的元凶，竟然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刘晴。
　　陆千雨的心里最是压抑不过，当年的案情，她也有参与，那时候她十分同情刘晴，同为女人，陆千雨知道作为一个母亲，同时失去自己的孩子和丈夫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才是这一切的元凶，原来，她才是那个藏在背后的恶魔。
　　苏远滑动手机，陈芳丽此时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调整了过来，继续说着当年的事情。
　　“其实当年的事情和我也有一定的关系，如果我早点让小舒去报警，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了。”
　　陈丽芳抹了抹眼泪。
　　“当时我也劝过小舒，我那会跟小舒说：“她的人生还很长，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到牵连，坏人就应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那个人是她的母亲也一样。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小舒竟然一下子就给我跪下，恳求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她的爸妈以前对她很好，她觉得只要她长大了，就会好的！”
　　陈丽芳摇了摇头，苏远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唯一恒久不变的爱，可能就是孩子对母亲天真的爱吧！
　　陈丽芳继续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当时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就先答应了小舒，让她不要多想，把心思都放在舞蹈上。可是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舒了。”
　　话语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屋子里压抑的氛围并没有随之消失。
　　最后趁着电话还没挂，邹阳示意解向臣问问题，解向臣默契点头，开口打破了安静的气氛：“陈老师，您好，我们是刑警队的警员，我想问您一下，您知道杨舒曾经在学校里遭受过校园霸凌吗？或者说她有没有被同期舞蹈班的同学排挤欺负过？”
　　听到这话，陈丽芳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