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遇就送欧阳轩去了机场。两个人起床洗漱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们害怕吵醒了沈悦。但是沈悦早就醒着了。他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有睡。心里有太多的事儿,实在是睡不着。
等到房门外终于完全安静下来,沈悦起身下了床。洗漱台上的漱口杯里早就放上了除了他和沈遇之外的另一把牙刷。那牙刷和沈遇的牙刷完全是一个款式的。只是颜色不一样而已。沈悦伸着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好半晌。然后拿起自己的牙刷,挤好了牙膏。苦笑了一下开始刷牙洗脸。
罢了,自己本来就不配。上天给了他一点希望,终究是被现实打败了。到最后,他连告诉那个人他喜欢他都做不到。算了,自己这样低贱的出生本就不该抱有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过了很久,沈遇才终于回来了。如往常一样,沈悦笑着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温柔的说:“回来啦,洗洗手,马上吃饭了。少爷。”
沈遇笑着应了一声,两个人沉默的吃了早饭。沈悦收拾好碗筷,开始洗碗。沈遇进来,轻声说:“我来吧。”
沈悦惊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沈遇提出要帮他干活。随后沈悦马上回过神来,连连摆手:“那怎么行,少爷,你身份尊贵,这些事就交给我们下人做吧。”
沈遇邹了一下眉头,二话没说的从沈悦手中抢过了碗筷。沈悦呆在了一边,看着沈遇把碗洗好了。沈遇把手擦干净了,对沈悦道:“我有话要和你说,出来坐一坐吧。”
沈悦跟着沈遇坐在了沙发上。许多年了,他们好久没有这般的亲近了。
沈遇开口问:“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沈悦笑了一下,答:“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话都还不会说。一天天的就喜欢跟在我后面向我撒娇。”
一说起小时候,沈悦就完全停不下来。小时候和沈遇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就算是很小的一个细节。他都能说的详细。
看着沈悦陷入了小时候美好的回忆里。沈遇也不忍心打断他。听他慢慢的讲完,沈遇才再次开口:“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时间改变了你我。”
沈悦收起了笑容。开始沉默着。
沈遇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
“我很感谢你小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明明你也还是个需要人宠着的孩子。可是你却那样的懂事。小时候你总是护着我,有你在,我真的觉得格外的安心。那时候,在我的心里,你真的比我的妈妈还要重要。”
“现在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很感谢你。这辈子,你的恩情,我恐怕是如何都还不了了。”
“沈悦,悦哥哥。我希望你能幸福,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然后两个人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为了我,不值得。你不应该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应该就这么的围着我的世界转。你值得更好。”
“我知道我说这些话对你很残忍。但是沈悦,我们真没可能。所以请你不要再傻傻的围着我转了。你应该去寻找属于你的幸福。”
沈悦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少爷。”
沈悦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沈遇站了起来:“沈悦,对不起。”
沈悦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沈遇笑了一下:“不要说对不起。”
沈遇心里也清楚,感情这点事儿。本就没有对错,不爱就是不爱。可是他的心里就是内疚,他就是觉得亏欠了沈悦太多。但是他终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到最后还是只有一句“对不起”。
沈遇知道沈悦心里很难受,但是他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沈悦更加的难受。不管他做什么,都只会让沈悦觉得他是在可怜他。沈悦心里的伤,还是得靠他自己来慢慢的治愈。沈遇盯着沈悦的房间看了一会儿,转身下了楼。这几天折腾够了,他该好好的去完成学业了。
一连好几天,沈遇都没有回出租房。他是沈悦的心病。他怕他一回去,就给沈悦的心里添堵。
忙了小半个月,沈遇终于是闲了下来。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和欧阳轩聊天。许久没有回出租房,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回去就太刻意了。今天刚好放假,就回去看一看沈悦吧。他知道他们一见面肯定会尴尬,但是没办法,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
沈遇站在房门口站了好久,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是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屋里太安静了,沈悦不在。沈遇打开鞋柜换拖鞋,沈悦的鞋子都不见了。沈遇进沈悦的房间一看,床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沈悦的衣柜里也完全的空了。他走了。
沈遇走到了沙发前坐下,茶几上放着一封信。
“小遇,我走了,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我知道你现在看见我肯定会很不知所措。我走了你就不用天天待在学校不回家了。我走了你就不用回自己家还要思前想后。早上不管多急,一定要记得买饭吃。现在我不在,你也一定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总吃外卖这些的,我教了你几样菜,放假你可以做着自己吃吃。平时就去学校吃吧……”
沈悦整整写满了两张A4纸,其实总结一下就是叫沈遇要注意身体,要照顾好自己。教他怎么去买菜什么的。
沈遇忍不住眼圈一红:“老妈子。”
到最后,还是沈悦在为他考虑。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你怎么都还不清的人。欠他的,就只能那么的欠着。
沈遇靠在沙发上好半晌,才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这样也好,与其让沈悦天天看到他这个伤心之源。还不如相忘于江湖。看不到他,就不会想起这件伤心事。剩下的都交给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会完完全全的忘了他的。然后开始他崭新的生活。
既然现在这个房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没有必要如此在学校和出租房颠簸了。沈遇决定正式搬到学校去住。他联系好房东,说明要退房子的事。然后又联系好学校那边的老师。让老师安排好了寝室。很快老师就通知他去学校。他拿了钥匙,看了一眼自己的寝室。单人间,虽然不算大。但是住他一个人绰绰有余了。
沈遇搬来了自己的被子,开始铺床。他发现没有沈悦,他真的是生活格外的困难。他连铺床那么一件小事都做的一团糟。他想起了沈悦为他做的种种。
初来异乡,要不是有沈悦,他一定会过的很糟糕。刚开始他不习惯学校的伙食,全是沈悦辛辛苦苦的在家里做好便当。等到下课就送到他的教室。
每一次生病都是沈悦陪伴在他的左右照顾他,送他去医院。出国之后的每一个生日也是沈悦陪着他过的。虽然每一次他都完全忘了自己的生日。要不是沈悦小心翼翼的打电话过来,然后叫他今天务必要回家。回家就看到一大桌子的菜,全是他爱吃。还有沈悦亲手做的蛋糕。打开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欧阳轩的“生日快乐”。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长了一岁啊。
每到这个时候,沈遇都是一句谢谢。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给他一个拥抱,说到底还是他忘了小时候和他之间的那份感情。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这是沈悦身为仆人该做的事情。
那时候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人对他还有那方面的意思呢?沈悦辛苦的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却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过。他该是一个多么薄情寡义的人啊。他终究是对不起他了。
一直以来记得小时候的事的是沈悦。一直以来掏心掏肺的对对方好的也是沈悦。他一直都在不停的付出。可是自己却只是在没心没肺的享受。
虽然说他确实是给不了他想要的。但是早点给他说清楚,让他早点离开他也是好的啊。他怎么就那么的木那呢。
沈遇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铺好了床。他躺了一会儿,起身回到了出租屋。他决定今晚在这儿待上最后一晚。沈遇洗好了澡,躺在沙发上。这是他在异乡的第一个一个人独自在家的夜晚。他知道那个本该陪着他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遇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一天天的都吵着要悦哥哥。吃饭睡觉都要和悦哥哥在一起。
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他怎么说忘就忘了呢?终究是失去之后才懂得了珍惜。那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啊。
“悦哥哥。”沈遇在睡梦中开始哭泣。但是这次没有人会来牵着他的手,带着他去看小鸟,看花草了。
沈遇就这么哭泣着惊醒了。早上了已经。沈遇起床去洗漱,看着漱口杯里的另一支牙刷。他愣了好半天,最后伸出手拿起了那只牙刷。沈遇的手停在了半空好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手。把沈悦的那支牙刷扔在了垃圾桶。
第70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