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少年终于再次集聚在这深宫大院中,或为名利,或为前程,或不知所为。
当日晚上大家分享了各自从家中带来的好酒好肉,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日上课,大家或多或少都来迟了些,这也是在夫子意料之中,所以没有过多的为难大家,只是通通口头警告了一番。
就像看似平静的海面,最深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波涛汹涌,几日平静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宫中却又出了一件大事儿。
这日上书房像平日一样正在上课,休息期间才有一个太监匆匆赶来,急急忙忙的差点摔倒“皇上病重,请太子和各位皇子速速跟微臣走…”
一时间大家都震惊了,仿佛阴影一下子笼罩了下来。沈黎眸色也暗了几分,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也自是一片哗然。
只见太子和各位皇子匆匆的离开了上书房,夫子也当下宣布上书房暂时停课,将各位遣离。众人便纷纷回到自己的大院,一路上每个人脸上都是疑惑和沉重,但谁都没有多说话。
“前些日子,皇上在宫宴上看起来还是十分的健朗,怎么今日说病重便病重了呢?”长歌想想还是在路上轻声的对沈黎说道。
“也许没那么严重,要等等看太医院怎么说,咱们私下还是不要猜测”沈黎目光落在远方,缓缓回道。
“算了,咱们先回去吧,等着…”
苏明希也开口,但还没说完,只见沈黎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两人说道“你们先回大院去,我有事回掖庭一趟,晚点再过来找你们。”
说完沈黎便大步离开了“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苏明希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倒是长歌盯着沈黎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沈黎此时自然不会回掖庭,他是想去找到赵朗问一问,这皇上病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从昨日在客栈看见赵朗的弟弟,交谈那一番,沈黎便一直觉得疑云重重,今日皇上突然病重必有蹊跷。
而长歌此时已经回到大院,院中的公子们这才开始纷纷交谈开来。
“你们说这皇上怎么会突然病重…”
“对啊,前些日子在宫宴的时候,皇上还喝酒助兴,有说有笑呢。”
“谁知道呢…这宫廷深处之事,着实让人唏嘘”
而长歌此时正安静地坐在自己屋里的案桌前,看着窗外的樱花,偶尔在白纸上写下一两个字,心里却一直想着沈黎刚刚离去时的表情。
皇上病重太医院此时当然是最忙的时候,而沈黎此刻就来到这里,准备想像之前一样混入太医院,因为皇上寝宫想要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此刻太医院忙得一塌糊涂。
“药可熬好了?还在这里干站着。”沈黎刚闯入太医院后方,便被一位看起来资格较老的人指着鼻子吼着。
“这要马上是要给皇上端过去的,还不快去准备。”
“是大人,我这就去”沈黎低着头,匆匆走过去。
来到煎药房,沈黎待了没一会儿,果然,马上便有太医走过来“快把药都端上,随我来。”
这些沈黎都有经验,连忙端起汤药,跟上太医的脚步,果然是要去往皇上的寝宫。
一路上太医都面色凝重,身后的众人也都大气不敢出一个,沈黎心中一直疑惑着,终于斗胆上前问了问太医“大人,这皇上今日怎么会突然病重?”
太医一脸苦涩,随口回到“情况复杂,也不是病重,像是中毒的征兆。”
沈黎一听,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精光,眉头皱了起来,也不再多问,默默跟在身后。
不一会儿便来到寝宫门口,沈黎远远就看到了赵朗站在门口吩咐着众人进进出出。
“快些进去吧…”赵朗看到太医便立刻出声。在看到身后的沈黎时,面色轻微一变,又很快恢复正常。
太医连连点头,便弓着身子快步走了进去,只见众人都围在龙榻边。
“陛下,您快醒一醒啊,你这样让臣妾怎么办啊”皇后跪在龙榻前,泣不成声,不复宫宴时的端庄华丽,此刻只是一个担心夫君的女人吧。
太子和各位皇子也都跪在榻前没有说话。沈黎将头埋的更低,慢慢往门口退去,怕被皇子们认出来,解释起来也麻烦。
太医已经上前“皇后娘娘莫要慌张,先让老臣看看…”说着便隔着帐子伸手过去把脉,又慢慢掀开帘子,观察着皇上瞳孔,望闻问切都做了一遍,还是没有说话。
沈黎已经来到赵朗身边,看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皇上那边,才小声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下人又怎么会知道…”赵朗面色不改,缓缓出声,语气里仿佛还带着一丝担心。
“昨日出宫,我见着你弟弟了,别说这件事与你无关…”沈黎紧盯着赵朗的眼睛。
看到赵朗听到这里才面色有变,迎上沈黎的目光“他跟你说什么了…”
沈黎只是有所猜测,本来也不敢确定,看到赵朗此时的表情,才觉得此事定有蹊跷,便旁敲侧击起来“我知道你的心思,快把你的小手段都收起来,你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吧,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赵朗神色突然显得有些狰狞起来,轻笑道“不过是下了些毒而已,不至死,只想让让他有所畏惧,感受一下这种鬼门关走一趟的感觉,我怎么会让他如此轻易就死呢”
沈黎听到更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你疯了吗?皇上每日接触的只有那几人,你这样下毒被查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不用紧张,这种毒是前几日从我弟弟那里拿的,是他当年被发配边疆,从异域人手里得到的。”说到这里,赵朗脸上又闪过一丝憎恨。
“这种毒无色无味,很难发觉。一旦中毒便会短时间内浑身无力,呼吸变浅,昏迷不醒,一副将死的样子。呵呵,不过是突然想让他体会一遍这种感觉罢了…”赵朗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说一个游戏。
沈黎听到这里,也不再出声,面色有些凝重,突然觉得这赵朗也像弟弟那样,恨意已经深入骨髓,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罢,希望下次你再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告知我一声。万不能再擅自出手,如果不小心坏了大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朗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的方向,轻哼一声也没再说话,不知道是否将沈黎的话听了进去。
沈黎说完小心的环顾着四周,准备从这里溜出去,此时再进寝宫,自然会便会被皇子们认出来,所以当下将汤药交给赵朗便侧身快步走开。
寝宫门口一直人来人往,所以沈黎离开也并不引人注目。
此时寝宫内,太医观察了好半天也不出声,连皇后都着急的问道“到底怎么样了,太医你倒是说句话啊。”
“启禀皇后,陛下脉象混乱,老臣之前从未见过,不过就臣刚刚的观察来看,皇上的情况一直在好转,呼吸脉搏都渐渐有力起来…”太医面色稍稍舒缓,缓缓开口。
皇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真的吗,那陛下何时会醒来?”
“照陛下目前的情况来看,半个时辰之后,定会清醒。不过皇上这病臣倒是从未见过,也不像是中毒,臣才疏学浅,望娘娘赎罪”太医一直皱着眉,都是在思考这病因,这病情来势汹汹,他一时也想不出原因。
“陛下能醒便好,我就在这里守着陛下…”
赵朗此时走了进来,面色如常,还带着一丝忧虑,端着手中的汤药“太医,这药陛下是否还要喝…”
“对了,快把药给皇上服下,这强心药会让陛下早些醒来…”太医这才出声。
皇后听着立刻将药端了过来,坐回榻上,将药给皇上一口一口喂下。
沈黎回到大院中时,长歌已经伏在案前睡着了,沈黎走到屋里,取出衣服给长歌披上,谁知这小动作便将长歌吵醒。
“阿黎,你回来了”长歌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开口道。
“是的,你怎的就这样睡着了,莫要受凉了”沈黎柔声道。
“刚刚去做什么了…”
长歌突然发问让沈黎一愣,然后轻轻笑了笑,心想自己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长歌,想了想还是解释“刚刚去太医院问了问,得知皇上没有大碍,你不要担心。”
长歌听着沉默着看了沈黎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那就好…”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消息传来“皇上已经醒了,身体也无大碍了”
整个大院仿佛也都松了口气,这才有欢笑声传出来。
长歌也看着屋前的樱花,看着苏明希从屋里走出“来来来,大家来喝酒。”
众人立刻一呼百应,院中又热闹起来。
“阿黎,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不要有事瞒着我哦”
长歌目光落在飞舞的樱花上,轻声说道。
沈黎有些恍惚,看着这样的长歌突然有些慌张,仿佛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一样
“一定会的,相信我…”。
第七十七章 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