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见自家小公子决定留在穆国公府,再也憋不住了,连忙上前劝阻。
“公子,你当真要留在这穆国公府么?”
“没错。”沈黎眼底满是坚定。
沈寒一看更急了,“公子,这可使不得啊,那穆国公家小公子患的可是时疫,您还是个孩子,万一抵抗不住······”
“我意已决。”沈黎面对沈寒的劝说没有丝毫的犹疑。
“而且就算您进去服侍那小公子,万一被那穆国公发现您是被打入掖庭的沈家后人,定不能让您再留在府中”沈寒不肯放弃,继续劝说。
“到时我自有办法。”
“那宫里那边要怎么办,万一被发现,可是要杀头的啊,公子您已经是沈家最后的血脉了,您可不能······”沈寒见沈黎无动于衷,丝毫不听自己的劝阻,急的眼眶都红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沈黎望着穆国公府,眼神深邃,他怎么能死呢,上一世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他定要将一起挽回!
沈寒闻言,再也憋不住自己的心中疑惑,“公子,沈寒实在是不明白,这穆国公家小公子如何值得您这般······”
“他,自然是值得的。”
语气云淡风轻,却让人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沈寒长长地叹了口气。
既然公子心意已定,自己百般劝挠也无果,只能顺了他的心意,至于可能会发生的事,那就等发生了再想办法解决吧,沈寒心里这般想,便再也不出言阻挠,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继续陪沈寒等荣贵回来。
荣贵回到穆国公的卧房,询问守在房外的下人穆国公是否还在休息,下人说国公爷刚醒,于是荣贵轻轻的敲了敲门,“国公爷,荣贵有事禀报。”
屋内传来穆国公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荣贵推门进去,穆国公端坐在圆桌旁,眉宇之间稍有疲累,但面色明显比刚才红润了许多。
“你去看完长歌了?他怎么样了”
“回国公爷,小公子的情况稍微好转了,但听芳蔼说,小公子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仍旧不容乐观。”荣贵如实禀告。
“唉······”穆国公闻言只能叹气,长歌这孩子也是命苦啊,希望他能顺利度过这一关吧。
“国公爷,荣贵还有一事禀告。”
荣贵的话打断了穆国公的思绪,“你说”
“刚才荣贵出门为小公子拿药,恰巧碰到林御医带来的那两个宫人还守在门外······”
“宫人?他们等在外面作甚?”
“那个孩子向我请求照顾小公子。”
“哦?”穆国公眉峰一挑,“那小孩可是在长歌房内多次出言的那个?”
“正是。”
“他为何要请求照顾小公子?”
“据那孩子说,他自觉与小公子有缘,想陪伴小公子,小的看他确实关心小公子,而且既然是林御医带来的宫人,想必也懂得如何照顾病人,便让他在外等着,特地进来禀告。”
穆国公眉头一皱,心底闪出一丝怀疑,但又转念一想,长歌的病情严重,多一个人照顾总是好的,何况又是个同龄的孩子,等长歌醒来,若是知道了自己身患时疫,这同龄人说不定能知道如何安慰他。
想罢,随即吩咐道:“你去安排吧,不过要多加注意,让芳蔼也看着点。”
“是,荣贵这就去办。”
荣贵转身退出了房间,赶紧来到门外,将沈黎、沈寒二人接了进来。
荣贵带着他们,开始介绍穆国公府的布局,“这里是前厅······这里是书房······这里是······”
沈黎上一世早已同姬长歌走遍了穆国公府,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只是看到熟悉的场景,不免触景伤情,上一世他们二人还未决裂之前,是何等的幸福,沈黎苦笑一声。
不过,老天让他重生,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再也没有那些仇恨与无奈,想到这里,沈黎神色随即又恢复了清明。
荣贵特意没带沈黎他们去二奶奶与二老爷那边,省得平添许多麻烦,没想到,又在路上碰到了林管事。
“呦,荣贵,回来了,咦?后面这二位是?”
“林御医留下的宫人,照顾小公子的。”荣贵没好气地说。
林管事故意忽略荣贵的语气,绕过荣贵低头对沈黎说:“孩子,你别不知道吧,你们要去照顾的可是时疫病人,那病能吃人的!”说罢,张开大嘴,伸开双手作野兽状,企图吓唬沈黎。
沈黎自然是不吃他这一套,眼神冷漠,连一眼都不屑于看他,林管事自讨没趣,尴尬得收起手,“行······行了,我要······去给二奶奶办事,先走了······”说罢,快步走了。
荣贵在心底轻笑了一声,不自觉的又对沈黎多了几分信任。
“走吧,我领你们去厨房。”说罢,接着带路,往厨房走去。
林管事走开之后,赶紧回到二奶奶房中向她禀告此时。
“一个小孩而已,照顾便照顾吧······”二奶奶现在才不关心什么孩子不孩子的问题,她现在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劝说自己家国公爷让姬长歌搬出去。
林管事站立一旁,神色忿忿,他还在想着刚才沈黎令他好一番尴尬的事情,暗下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羞辱羞辱他。
荣贵边带路边给沈黎讲:“刚才那个人是二奶奶的管事,人坏得很,没事离他远一点。”
沈黎在心中偷偷记了他一笔。
到了厨房,正好碰上刚才荣贵吩咐去拿药的家丁回来,荣贵随即吩咐家丁去给小公子熬药。
家丁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那······那个,我不是不想给小公子熬药,只是这会儿二老爷吩咐我有个事马上要去办,您看······”
荣贵看他的神情,倒不像是在推脱,许是二老爷真的有事,他也不想为难他,便挥挥手让他走了。
眼见那家丁走了,这回快到饭点,厨房里更是忙碌的很,熬药这种活又得时时看着,荣贵有些为难。
沈黎立马自告奋勇道:“管家大哥,让我来给小公子熬药吧。”
荣贵看了他一眼,心想也只能是他了,“那你就在这里守着吧,清歌苑你去过了,你应该知道路,我先去安排安排。”
沈黎接过药方,开始为姬长歌熬药。
上一世毕竟也在掖庭待过很长时间,生火之类的也是可以干的,沈寒在旁边给他递着柴火,沈寒蹲在煮药的锅炉旁,看着炉灶内熊熊的火光,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天,想起那一地焦黑的断壁残垣。虽然他一直不肯让自己表露感情,但事实上,他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他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害怕醒来又回到那个姬长歌已经不在了的世界,他用力摇摇头,甩开这些消极的念头。
站在一旁的沈寒看到此情景,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沈家虽然没落,公子更是被贬至掖庭,但他从也没见过公子做这种生火熬药之类的事,更何况去服侍别人,不知这穆国公家的小公子到底与公子有何渊源,值得公子如此相待。
姬长歌卧房内,芳蔼正忙得焦头烂额。姬长歌咳嗽不止,高烧不退,芳蔼不断的用凉水浸过的毛巾擦拭姬长歌的脸颊,还要喂他喝水,刚刚用水喂小公子用了些桂花糕,也都吐了出来,芳蔼边收拾边想着,荣贵怎么还不回来。
荣贵刚进清歌苑便听到了小公子的咳嗽,他赶忙推开门,看见芳蔼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他赶紧过去帮忙。
看到荣贵进来,芳蔼终于松了一口气,交给荣贵收拾,自己去照顾小公子,终于,小公子不咳了,芳蔼也在他的头上放上了凉毛巾。
“芳蔼姑娘,辛苦你了。”
“没事,照顾公子是应当的。”
“我给你又安排了一个人过来照顾小公子,到时你可以不用这么累了。”
“哦?”芳蔼疑惑,“竟还有人愿意过来?”
“是林御医带来的宫人,主动要求照顾小公子,和小公子一般大。”
“这孩子可信么?”芳蔼不由得担心。
“你见了就知道了,若你不放心,便在旁边看着。这会我吩咐他在厨房熬药,一会就过来了。”
想想自己一个人也确实照顾不来,芳蔼也就没再说别的。
“这会快到吃饭的点了,我得去国公爷那了,你先忙着。”荣贵见小公子情况稳定了,就也先走了。
到了前厅,荣贵发现只有二老爷、二奶奶和家里的其他主子在吃饭,便偷偷问守在外面的下人国公爷呢,下人说国公爷吩咐人把菜送到他的卧房去了。
荣贵只得回到穆国公的卧房,敲门进去,穆国公正在用饭。
“荣贵啊,都安排好了?”
“回国公爷,都安排妥当了,这会那孩子正在厨房给小公子熬药呢。”
“嗯,那就行,今天辛苦你了,我这里有人照顾,你先下去用饭吧,待会再过来服侍我。”国公爷见荣贵也出去跑了一天了,便也不忍心再让他服侍自己用饭。
“谢国公爷,那小的先告退了。”
第十三章留府